第六百三十二章 孙儿可是很有节制的

　　洛阳图书馆的开门，标志着以往普通平民百姓难以获得的知识，如今，都变得可以轻易地获得。
　　也预示着，从前那些要向富贵人家借书的日子，再也一去不复返，这对五姓七望这样的家族而言，更是巨大的打击。
　　然后也是到了此时，不少人这才后知后觉，发现当初这图书馆，他们就不应该让它建起来。
　　关键是……
　　这免费阅读，太威胁他们的利益了。
　　可当初一开始的时候，李重也没有跟别人说过，这图书馆是免费的啊。
　　还有！
　　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，你难道还能跟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较真。
　　当然！
　　这谗言也还是要说的。
　　随后……
　　便有人给李括上谗言说，皇孙这是继承了太子的意愿，甚至说不定，这建图书馆，都是太子的意思，毕竟……
　　皇孙那有这样的见识？
　　这立刻便让李括不由得心里警惕了一下下。
　　然后……
　　也是趁着下朝以后的时间，稍稍地看了看李重这边平常都跟一群寒门士子，在做什么。
　　……
　　东宫。
　　皇帝的圣驾当然不简单。
　　有人在前面开路，路的两旁，还有一队队的仪仗队列。
　　然后……
　　还有人专门抬轿。
　　准确地说，那应该是叫做是龙辇。
　　至于宫女什么的，更是跟了一路。
　　当李括悄悄地来到李重值班的班房的同时。
　　李重这边正在忘我地创作着歌曲呢。
　　直到有人向他咳嗽了一声，李重这才抬起头，然后……
　　就看到了自己皇祖父站在那，捋着胡子。
　　大唐是个男人，都喜欢留胡子。
　　这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传统吧。
　　见自己皇祖父突然出现，李重也是连忙起身，行礼道：“孙儿见过皇祖父。”
　　“皇祖父您怎么来了？”
　　李括也是呵呵一笑，这才道：“没事，就是下朝了，闲来无事，过来看看。”
　　“在用功呢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不是在干什么正经事。”
　　再也没有比李重更加诚实的人了。
　　李括听完了，也是不禁一愣。
　　因为……
　　他活了大半辈子，就没有人敢对他说，自己不是在做正经事。
　　不由得也是来了兴趣，“朕方才看你入神，你这是在写着什么？”
　　李重便端端正正地道：“回皇祖父，孙儿在编曲。”
　　李括往前几步，看了看，估计是怕李重毁尸灭迹，先提前看一眼，道：“编曲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正是，这不！七月，就要娶妻了，孙儿就想着，这婚礼上不能没有礼乐，所以，孙儿就打算弄一弄。”
　　李括眉头直皱，甚至是不由得拿起了李重桌案上的纸来看了起来。
　　只见……
　　上面是各种数字，以及横线什么的。
　　只能说……
　　这皇孙连撒谎都不会撒。
　　话说……
　　他该不会还在学这些数字吧？
　　李括便道：“你说……你这是在编曲？”
　　李重便道：“对啊！皇祖父您看，这1，就代表duo，2就代表rui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什么剁，什么瑞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就是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。比如说……青青子衿悠悠我心，那就是rui，mi，duo，rui……也就是商角宫商……这样一来，是不是就很方便了？”
　　李括：“额……”
　　虽说李括自幼便熟知音律，可听完了李重的话后，还是不得不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下，这才反应过来。
　　李括便又问道：“既然已经有了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，那为什么还要这个呢？”
　　李重便道：“既然都已经有了一二三四五，那为什么还要用李重数字呢？”
　　李括：“……”
　　李重：“皇祖父，这自然是为了方便。如此简化过后，能让人一眼看了，就瞬间了然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你平常在这，就做这种事？”
　　李括忽然又转换了一个话题。
　　李重虽然不知道他想聊什么，不过，还是顺着他的话道：“看需要，孙儿做事，全凭兴致。”
　　这话说的。
　　倒是让他的老师柳公权等人，听了都不禁汗颜。
　　难怪……
　　难怪以前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，现在殿下这么一说，他们仿佛瞬间就明白了。
　　李括这才回归主题道：“这洛阳图书馆，朕听说办得不错。”
　　李重也是道：“两天之内，卖了五十万册，只能说……还可以吧。不过赚得其实并不多，毕竟……这书卖得太廉价了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这都是你自己想的？”
　　李重也没细想自己皇祖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，只是顺着道：“是，只能说，想要赚点钱，真不容易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你阿耶不给你钱么？怎么你那么想赚钱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回皇祖父，阿耶的钱，那是阿耶的钱，我的钱，是我的钱，这得区分开。再说了……以后，我这后宫日渐壮大，总不能还让阿耶养吧？”
　　“还有就是，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，自己的事情，自己做。”
　　“要是钱财上受制于人，那会让我觉得很难受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……”
　　李重这么说完。
　　然后便看着自己皇祖父。
　　也不知道他皇祖父在想什么。
　　最后……
　　李括这才大笑道：“你小子，将来肯定很会敛财。”
　　还有！
　　这小子！
　　明确地说了，不想受制于人。
　　而且……
　　即便是自己阿耶，也不行。
　　好消息是，这应该真的跟太子无关。
　　坏消息是，这小子感觉比他阿耶一点也野心不小。
　　然后……
　　接下来李括也是随意地看了看一旁的人都在做什么。
　　画漫画的画漫画。
　　练书法的练书法。
　　感觉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是在做正经事。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他拿起漫画一看，这玩意……
　　怎么说呢。
　　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。
　　只见李括拿起了李重新编的先秦诸子的画作，从第一页开始翻看了起来。
　　图画的部分就不多说了，就是画了很多的人，一个人代表一个家。
　　开头，便是开场白：“那是一个金戈铁马的年代，诸侯之间，互怼成风，先秦诸子如黑夜明星，纷纷开出治理天下的药方，百家思想的剧烈碰撞，让中原迎来千年未有之大变。”
　　只能说……
　　李括一下子，就被这精美的画风，以及文字描述给吸引了。
　　然后……
　　紧接着……
　　李括也是越看越上瘾。
　　不消一会的功夫，就把所有内容都看完了。
　　农家：“什么？治国还要辩论？我还要回家种田呢。告辞。”
　　儒家：“方今天下，礼崩乐坏，这是道德的沦丧，更是人性的扭曲。”
　　儒家怀里还摆放着一个琴，不过琴弦已经断了一根。
　　阴阳家：“星象所示，确实如此啊。”
　　一番看下来……
　　就觉得相当于有趣味。
　　然后李括也是问李重道：“这是谁画的？”
　　李重回道：“是孙儿让他们画的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也是兴之所致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差不多吧。主要是，以后这个说不定也能拿来卖钱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这总结得还挺好。”
　　李括指的是，对诸子百家思想的总结。
　　李重也是道：“都是所有人一起群策群力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你连这诸子百家，也有涉猎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回皇祖父，无聊的时候，随便看看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是你们的主意，还是皇孙的主意？画这个东西。”
　　众人面面相觑过后，也是道：“主要是皇孙的主意。臣等哪有皇孙这般天马行空的想法。”
　　那李括就有点好奇了。
　　难道……
　　皇孙还是什么天才不成？
　　不然……
　　谁会关注这诸子百家的事，而且，还总结得这么好。
　　当然！
　　不排除这总结的时候，也有这些人的功劳。
　　见自己皇祖父关注到了这个，李重也是连忙向他皇祖父推荐道：“皇祖父您再看看这个！”
　　说着……
　　就把海贼王也给拿了出来。
　　李括看这个，就没有看诸子百家那么地有代入感了。
　　当然！
　　也很好奇这种新式的画风，“这又是什么？”
　　李重便道：“消遣用的图书，以后……这个可以拿去图书馆里卖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……”
　　李重见他皇祖父满脸沉默地看着他，也是道：“孙儿知道，皇祖父一定会觉得，孙儿这是玩物丧志，不干正事，但其实不然！”
　　“孙儿想说，这种东西，一来，可以给人带来快乐，二来，可以给我带来钱财，三来，甚至还可以给大唐带来钱财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嗯？”
　　李重：“我们可以把这东西卖到大唐以外的地方，这样，就能赚大唐以外的人的钱了。”
　　李括嘴角抽了抽，“你这怎么半句都不离钱字？”
　　李重便撒娇卖萌道：“回皇祖父，孙儿其实是个财迷。”
　　李括完全不能理解李重对金钱的执着。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有一点比较好的是，他如今多少能够看到了李重的一些性格。
　　李括便道：“那你的治国之道呢？我听说，柳公权你是皇孙的老师。”
　　柳公权一脸的紧张。
　　李重也是道：“皇祖父，您不要责怪老师，老师他最多也就是教教我写写字，从一开始，就没有要教我治国的道理的职责。”
　　“而且……如今皇祖父跟阿耶都尚还健在，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轮到我，所以治国这东西，不急。”
　　“我至少还可以再玩十年、二十年，到时候，再学也不晚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……”
　　晚！
　　太晚了！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却是难得他对治国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　　这该说是好事呢？
　　还是坏事？
　　好像是好事！
　　又好像是坏事。
　　李括沉吟了片刻，也是客气说道：“虽说时候尚早，但是……这治国的道理，也不能一点都不学，柳公权。”
　　柳公权：“臣在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你既是皇孙的老师，就应该把这些，也都教给皇孙。”
　　柳公权：“臣领命。”
　　李括之后又道：“要不要皇祖父再给你找几个大儒当老师？”
　　李重赶紧道：“不用不用，有老师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我看，你就是怕有人管着你。”
　　李重：“皇祖父慧眼如炬，一眼就识破了孙儿的小心思。这里又闷又逼狭，孙儿陪皇祖父到外面走走。”
　　怎么有种赶人走的意思在里面。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李括倒也不在意。
　　这出来以后，话题也就更多了。
　　比如说……
　　问问李重有没有什么大志。
　　咳咳！
　　李重那能有什么大志，除了赚钱。
　　关键……
　　这货要是赚了钱去干别的正事也就罢了。
　　李重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，自己赚了钱，就是为了给自己小妾拿去花的。
　　你说……
　　这话说的，要是让外廷的臣子们知道，那还得了。
　　主要是这种风气，它就很不好。
　　李括不得不赶紧提醒李重，以后别对其他人随随便便地说这些话。
　　李重也觉得……
　　这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问题。
　　毕竟……
　　这上有所好，下必甚焉，那群臣肯定也都有样学样。到时候，这奢靡之风，说不定也就更加地浓郁了。
　　虽说……
　　现如今，大概也没有好到那里去。
　　但是这风气一旦败坏了，朝堂也就不好管了。
　　只能说……
　　这皇孙可能是废了？
　　李括一时间，也不由得有了这样的顾虑。
　　当然了！
　　现在还小，还可以以这个为借口。
　　然后……
　　李括又是问了问李重平常，一般没事做的时候，都在做什么。
　　只能说……
　　这该怎么定义没事做呢。
　　李重感觉自己很多没事做的时候所做之事，可都是正经事，那能算是没做事么？
　　他只好随随便便地应付了一下下，说自己没事做的话，就去找小妾玩。
　　李括：“……”
　　这跟这货的阿耶那是真的两个极端。
　　对了！
　　李括最近倒是听说，李重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。
　　真有这样的事？
　　李重也是道：“是真的！最快今年十月，十一月皇祖父您应该就能抱上曾孙了！”
　　好吧！
　　李括看他的样子，还不觉得是自己闯了大祸，甚至还觉得自己功劳还挺大。
　　李括道：“你才这么小，就沉迷此事，你阿耶也不管管你？”
　　李重也是道：“这皇祖父您就说的不对了，没有节制的，那才叫沉迷，孙儿这有节制，因而不叫沉迷。”
　　李括：“诶唷，你还教训起你皇祖父来了？”
　　李重便回道：“孙儿只是实话实说，孙儿可是很有节制的。”